4.

虽然黄少天喝了点酒，思考能力并没有下降，他把王杰希的话想了两遍，还是觉得他们俩的情况不能这么类比。

不过他至少明白了王杰希和他的前男友结束得不太愉快。

“我记得你上次说他出国了？那他现在……”

“前几天刚回来的。”王杰希说。

黄少天回到客厅拿了个烟灰缸重新出来：“他找你干什么？”

不知道，王杰希靠着玻璃拉门。

黄少天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但是你不想见他？”

“我想不出为什么要见他。”

客厅的灯影昏黄模糊，王杰希逆光站着，语气平静，脸上似乎没有破绽。

“好吧。”黄少天耸肩，拿起自己的啤酒易拉罐碰了下王杰希手里的，为了两个人依稀相似的烦恼干了个杯。

夜色中的雨幕依然源源不断，潮湿而带着草木的腥气。即便站在阳台里面，还是不时感觉到冰凉的水汽溅在皮肤上。

也许这是一样的道理。

就算回避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清楚归清楚，黄少天没想到这么快就躲不过去了。

而且还不是喻文州——黄少天看着面前的陌生人，不太确定他是不是认错了人。

“你好，”那个人又重复了一遍，带着微笑说，“我叫方士谦，不知道王杰希有没有跟你提过我。”

哇塞！黄少天真想花四百二十个字也就是足足三条微博来形容一下现在的心情，但是此处难以实现，因此他装出疑惑的反应：“哦，哦，不好意思啊，可能他提过但是我没记住……”

“没关系，”方士谦轻松地说，“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占用你一点时间。”

于是大好周末的下午，黄少天和自己同事兼好友的前男友面对面坐在咖啡店里。

这个情形真是奇妙，黄少天咬着吸管打量对面正在喝咖啡的男人，分手多年之后王杰希还没见过这个人，竟然被自己先见到了。

方士谦看起来像个绅士，气质中有种独特的怡然自得。事实上第一次听说王杰希曾经和同性交往过的时候，黄少天确实是很惊讶的，而且从王杰希的叙述里可以听出，方士谦对他的影响很大。

要影响王杰希可是太难了，黄少天深有体会，他在工作上有领导的才能，这种人必然很有主见。

所以方士谦的样子跟黄少天想象的也不太一样，他本来以为会是更有魄力的类型。

或者他以前不是这样？用不用给王杰希拍张照片……

黄少天还在胡思乱想，方士谦看着窗外来往的人群，突然说：“这附近很方便，我过来买点东西。”

黄少天早就看见他脚边放着超市的袋子，点点头：“是啊，前面那个超市什么都有，但是周六人特别多吧？”

见方士谦看着自己，黄少天指了指前面，“我就住在旁边。”

“我知道。”方士谦笑了笑，“前天晚上我也在这边吃饭，看见你们两个从烤鱼店出来，走进那个小区里……”

“……不不、”黄少天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问题的严重性，“不不不不不不不！那个，方先生，你听我解释，那天是因为下雨王杰希去我家拿伞而已，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黄少天是很讲义气的，不管是替朋友出力还是出钱都没问题，但是感情上的炮灰绝对不干，这种麻烦惹上就洗不掉。

而且一个喻文州已经够了，他不想再跟朋友扯到那方面去。

“……这样吗。”方士谦靠着椅背，平静地看着黄少天，黄少天竟然看不出他到底信没信。

“那我就放心了，”方士谦笑了一下，自然地说，“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这句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但是黄少天用吸管搅动着玻璃杯里的冰块，硬是一个字都没说。

方士谦看看他，又问：“他现在身边有别人吗？”

“唔……”黄少天眨眨眼睛，坦然地笑起来，“这个你得去问他吧？”

好吧，方士谦似乎也察觉了黄少天不是很好对付的人，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那就这样，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

“不客气不客气，哎等等、”黄少天叫住他，“今天的事我应该告诉王杰希吗？”

方士谦饶有兴趣地看他：“如果我说不行你会替我保密吗？”

“不会，”黄少天理所当然地说，“不过‘你说不行’这句话我可以省略。”

“那还是告诉他吧，”方士谦笑了，想了想说：“他不喜欢意料之外的事。”

方士谦离开之后，黄少天咬着吸管把芒果汁喝完才摸出手机。

虽然这次见面只有短短的十分钟时间，但他已经有些理解了王杰希所说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在方士谦的控制里”是什么意思。

他非常了解王杰希，所以王杰希在他面前总是有点被动。

一边用手指飞快地打着短信，黄少天小声嘀咕：“王杰希你得请我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