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什么助攻，我们喻文州有男友力，自、己、追！

13.

喻文州不知道黄少天到底在想什么。

问他是不是有事，黄少天只是含糊其辞。

但他分明是为自己来的。

喻文州还没那么盲目，他知道自从上次挣开黄少天的手，对方就对他非常生气。

眼神回避，说话也不听，简直是往喻文州心里捅刀子。

再没有什么比喜欢的人对你冷淡更加残忍的事情。

不然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要喻文州继续做一个温柔体贴的挚友，听黄少天分享一些他和女朋友的甜蜜与烦恼？

喻文州可不认为自己能那么大方，迟早要被逼的恩断义绝。

地狱无门，他索性不再挣扎。

他觉得自己已经疼的麻木，若前方还会有更糟的，倒是迫不及待想见识一下。

然而现在这个状况，似乎不坏，却也有些糟糕。

喻文州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将注意力集中在作业上。

空教室里安安静静，只有两个人轻缓的呼吸声。

他知道黄少天在看着自己，虽然不用直视他的脸，但是低着头，喻文州依然可以看见黄少天搭在桌边的手指。

指骨瘦削而直，皮肤显得有些干燥。

足够难耐的了。

这么下去不行，喻文州只好随口拣个话题：“听说王杰希回来了？”

“嗯，”黄少天漫不经心的答应，“我上周还看见他，正要开始准备毕业论文。”

“他觉得新加坡怎么样？”

“说是挺好的，干净漂亮，华人也很多……你别说，他的模样一点都没变，也不胖点瘦点换个发型什么的，就好像他只走了几天，还没有留在这的人隔了一个春节变化大呢。”

黄少天只是多说两句，整个气氛就软化下来，又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甚至让人有些恍惚，仿佛王杰希从未离开，仿佛他和喻文州依然无忧无虑，不知人间冷暖。

喻文州笑了笑：“张佳乐不是说第一次见到叶修就是那个样子，这么多年都没变。”

“张佳乐又开始留小辫子了，”黄少天撑着下巴，“马上就到夏天，他也不嫌热……哎、你写错字了。”

“……什么？”

黄少天伸出指头点了点他笔尖划过的地方。

“……”

喻文州啊喻文州，你也有今天。

他一边划掉重写，一边在心里想，简直要被自己气笑了。

黄少天只是坐在前面跟他说几句话，便能使他动摇到这种地步。

真不知道前几个月是怎么绷过来的。

幸好黄少天没怎么在意。

过了一会，喻文州主动开口：“李轩他们是不是又去球场了，你没跟着一起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黄少天的情绪有些怏怏，带着几分初春特有的懒骨头：“没有，他们去市中心玩，给同学过生日。”

“今天的天气不错，”喻文州赞同，“出去走走也好。”

“都第三年了，能走的地方早就走遍啦。”

“找个不会被拍到的。”

听的人一愣。

说的人也才反应过来。

喻文州嘴角的微笑还未收起，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手心霎时一层冷汗。

这绝对是他迄今说过最糊涂的一句话。

他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和黄少天提及这件事。

就像深及刻骨的伤痕，腐烂在内里，随便碰一下便流出一滩血。

怎么还要自己撕开给凶手看。

真是迫不及待。

哪里的悬崖最深，他就往哪里跳。

黄少天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

算了……

就算了吧，喻文州握紧手里的笔。

随便再找句什么话带过去，只是暗恋不成，何必非要一起难堪。

他刚要开口，黄少天突然艰难的说：“我不是故意弄哭她的……李迅还真会挑角度。”

……什么？

即使是喻文州也没有跟上，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难道自己也漏看了好几集，不是在说约会吗？不是甜蜜的拥抱吗？哭戏又是哪一场？

黄少天见他不接话，抿起嘴唇，似乎更加焦躁了。

“她非得挑生日的时候告白，显得我可没有良心。我能怎么办啊，就算等一周再拒绝她不也是这个结果吗！”

喻文州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慢慢消化这些话里的意思。

他垂着眼睛，突然就笑出来。

黄少天一开口就再收不回去。

这件事情一直压在他心里，毕竟是让人家姑娘难受，脸面上也不好看，所以不能乱说。

但是不能乱说和不能说又不同。

以前不能乱说的事，他都只告诉喻文州一个人；后来喻文州不跟他说话，差点没被憋死。

现在可算找到机会，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

“你不知道，她当时哭的可伤心了，眼泪沾着我肩膀上凉飕飕的，我都觉得我特别不是人。但是这种事不行就是不行啊，我总不能骗她说我也喜欢她吧，我真是宁愿她打我一……妈的，你还笑！”

黄少天忿忿不平的踹了一脚课桌。

喻文州还在笑，笑的越来越厉害，脸都趴到臂弯里，整个人伏在桌面，只剩脊背微微发抖。

黄少天简直要气死了，这还是人吗，跟你掏心掏肺竟然回报以嘲笑。

而且这明明是个告白的人失恋、被告白的人窘迫的悲伤故事，有什么能笑成这样的啊！

莫名其妙的过了好一会，喻文州终于笑完了。

他从手臂中抬起半张脸，只露出弯弯的眼睛。

他慢慢的说：“哦，原来是这样。”

因为蹭着衣袖，喻文州的脸有些红，瞳孔也有些湿润，薄光在里面晃动游曳。

被他这么上挑的看着，黄少天突然耳根发热。

还没来得及说话，有几根刘海扫进喻文州的眼睛里，他轻轻眨了眨，黄少天看见，下意识的伸出手帮他拨开。

视线在空气中胶黏在一起，两个人都是一怔。

这个动作太亲昵了。

黄少天赶紧收回手，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眼睛：“是啊，没想到还被李迅拍到了，幸亏看不清她的脸。”

“不要紧的，”喻文州也平复了一下，直起身体，轻柔的说，“那些人只是开玩笑，闹完就过去了。”

黄少天永远不会知道，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喻文州的宇宙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他在遥遥无期的黑夜中行走，走的浑身泥泞，疲惫不堪。

然而刹那间涌进铺天盖地的光，狠狠穿透他的身体，连血液都温暖起来。

活着的感觉。

喻文州看着自己的手，几乎能感觉到青色血管下激烈的脉搏。

突然黄少天的手伸过来，拍开他的手。

“发什么呆，我问你，去不去吃午饭。”

黄少天已经想好了。

要是这次喻文州再敢拒绝他，就再也不跟他说话。

管他还要沉浸在失恋里多久，或者被校庆累的死去活来。

黄少天觉得自己的喜欢堂堂正正，又不是欠喻文州的。

对他好和当冤大头，这是两码事。

然而喻文州抬起眼睛，微笑着看他。

“好啊。”

14.

两个人一起离开教学楼，喻文州问：“你想吃什么？”

其实黄少天也没想好，整个学校附近，确实已经非常腻歪了。

他踢开脚边的小石块，突然想起来：“去年林敬言带咱们去的那家面馆，你还记得在哪吗？”

喻文州想了想：“记得，但是那边好像没有直达的车。”

黄少天有了兴致：“来查查来查查。”

喻文州要先把资料放回宿舍，黄少天抱着电脑开始查地图。

“哎，倒是有一辆公共汽车，但是……”

喻文州凑过去，黄少天指给他看：“这车得从市中心那边绕一圈，要坐一个小时呢。”

“倒是不远，也可以打车去。”

“现在？”黄少天用一种“高官当太久早忘记民间疾苦了吧”的眼神看他，“这种时候门口哪能拦着车啊。”

喻文州笑：“实在不行就换乘两次呗。”

“麻烦！”黄少天不耐烦的跳起来。

喻文州笑着看他在宿舍里转来转去，突然黄少天冲到桌边拉开抽屉，在里面翻找。

“看！”他终于挑出一串钥匙，得意洋洋的向喻文州展示。

“这是什么？”喻文州竟然完全想不起来。

“郑轩的自行车。去年我借过两次，钥匙就放这了，冬天他也没骑。”

真够民间疾苦的，喻文州笑着站起来：“那走吧。”

毕竟放了一个冬天，两个人先用纸擦掉一层灰，又去校门口找地方给车胎打满气。

喻文州自从高中毕业就再没碰过自行车，现在这样看着竟然也有点新鲜。

“你行不行？”他跨坐在后座，有些犹豫的扶了下黄少天的肩膀。

“呸呸呸，竟敢小看我！”

黄少天等他坐好，非常利落的瞪了下地，自行车微微绕出半弧，继而流畅的向前驶去。

潮湿的风中有青草和花蕊的味道，吹在脸上有些冷，掀开衣领又很痛快。

喻文州微微眯起眼睛，被黄少天带着，在初生的春天里穿梭。

面前就是黄少天平滑的脊背，他不敢触碰，只好不著痕迹的握住他腰间的衣服。

温柔的阳光和黄少天明朗的声音糅合在一起，环绕在他身边又渐渐飘散。

“……你还挺轻的，以前我带过我们班一个同学，累的我简直不想再骑车了。”

遇到红灯，黄少天撑着地面停下来。

喻文州也站起身，温和的看着他：“有风，还是别说话了。”

虽然没有直达的公共汽车，距离其实并不远。

二十多分钟就可以骑到。

喻文州跳下车的时候多少有些依依不舍，真希望这条路永远到不了尽头。

但是再骑下去黄少天就会觉得累，他又舍不得。

那就等回去的时候换他带黄少天好了。

两个人走进面馆，已经错开吃饭的时间，客人却还是很多。

这家店的特色是拌面，爆锅的热炒香气四溢，混着汤汁浇在手擀面上，吃的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

喻文州将胖乎乎的虾仁夹到黄少天的碗里，一个、两个，到第三个黄少天终于急了：“别夹别夹，你自己吃啊！”

喻文州自然的微笑：“我没有你喜欢吃这个。”

那你还点！黄少天耳根又开始变热，低着头含糊的嘟囔了一声，不敢再接话。

他觉得这个事情太过蹊跷，喻文州那一笑简直笑得他毛骨悚然。

这个人都冷淡了自己好几个月，怎么忽然就转变了态度。

大发慈悲？回光返照？

不行不行，黄少天强迫自己要冷静的分析一下。

起因好像是从他坦白那张照片开始，虽然不知道喻文州到底在高兴什么，要是早知道这件事有这么大作用，就早跟他说了。

等等、

难道喻文州……喜欢的是……那个女孩……？？？？？！！！！！！！！

因为之前她喜欢自己所以喻文州一直不开心？？

等听说自己拒绝她，喻文州有机会了，就开心了？？？

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黄少天发现他的脑洞已经踩不住刹车，越想心越凉。

一直以为狗血只有电视剧里才会有，没想到还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食不知味，黄少天慢下筷子，再也吃不下去。

“怎么了？”

喻文州发现他的不对。

黄少天艰难的咽掉嘴里的虾仁，有些低落的说：“我拒绝那个小姑娘的事，你别告诉别人。”

担心这个？喻文州有点好笑，他是那么嘴碎的人吗。

“不会。”喻文州答应他。

黄少天一咬牙，又忍不住小心试探：“你……你后来，有见过她吗？”

“谁？”

“就是那个女孩。”

怎么会，躲都躲不及。喻文州迷惑的看他：“没有，怎么？”

黄少天连忙摇头。

他又开始不明白了，看喻文州的模样，不像是装的。

仔细想想，也确实没有听说过他和那个女生有什么交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喻文州已经渐渐走出失恋的阴影，恰逢今天良辰吉日突然就想开了？

这种事情说起来容易，谁能找到如何才能不再喜欢一个人的方法。

黄少天装作不经意的看着喻文州，他连吃面都那么慢条斯理，汤点也不会溅出来弄脏衣服。

好像他从来没有狼狈的时候。

只有在那个喝醉的夜晚，黄少天曾经看见过一个浑身都是破绽的喻文州。

但是自己就不一样了，黄少天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面条。

刚才骑车的时候，有段路坑坑洼洼。尽管黄少天已经很小心，还是免不了颠簸晃荡。

车轮撞在石头上歪歪扭扭，让两个人都笑起来，喻文州被晃的不稳，突然伸手搂住他的腰。

酥麻感沿着脊椎蜿蜒而上，一直痒到手指尖。

黄少天一下子就脸红了，从前载女同学都没那么紧张过。

现在还给他夹菜，黄少天简直胆战心惊。

目之所及全是甜蜜的陷阱，往里踩嘛多没出息，想逃开又不甘心。

还在胡思乱想，喻文州按住他的手，笑着说：“别玩，吃饱了吗？”

“嗯，”脑子里想的都够撑的，黄少天放下筷子：“走吧。”

两个人走出店门，喻文州提议：“我来骑？”

黄少天摇头，刚吃饱就运动不舒服：“先随便逛逛。”

附近是个小小商圈，步行街上琳琅满目，自有一番景色。

他们很久没有一起逛街，看什么都很新奇。

没想到才走出第二家店，旁边突然有人叫：“黄少！”

黄少天回头，非常惊讶：“你怎么在这？”

郑轩拎着袋子走到他们面前：“来买点东西。”

他的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扫了一圈，差点就要喜极而泣，312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于是郑轩赶紧说：“你们逛吧，我先回去了。”

“等等！”

黄少天突然喊住他，笑嘻嘻的往他手里塞了一串钥匙。

“我们骑你的车过来的，没来得及跟你说。既然你也在这，你看你又买了东西，不如就顺便把车骑回去吧？”

“……”

郑轩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的喻文州，压力很大的叹了口气。

哥们也只能帮到这了，郑轩接过钥匙：“车在哪呢？”

“拐角那家面馆的门口，谢谢啊下次请你吃饭。”黄少天跟他勾肩搭背。

等郑轩走远，喻文州笑着问：“那咱们怎么办。”

“坐车吧。”黄少天随口说。

结果他们站在路边等了十分钟，还是没有打到车。

喻文州拉他：“去坐公共汽车。”

黄少天奇怪：“你不着急？”

喻文州摇头。

大忙人不着急，黄少天更是有空的。

于是上了公共汽车，两个人坐在最后一排。

午后的人不多，汽车走走停停，摇摇晃晃，在闹市和小巷中穿行。

黄少天从包里摸出mp3，分给喻文州一边耳机。

耳蜗里响起清晰而起伏的歌声，对方也正在听见一模一样的。

全世界只有他们能听见，那根细细的耳机线，将两个人联结起来了。

微风吹起黄少天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

金色的阳光在他的睫毛上流连忘返，他看着窗外，喻文州看着他。

若黄少天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喻文州便什么都不会做。

他不怕说出真相，但他舍不得让黄少天为难。

但是黄少天已经拒绝她，事情就变得再简单不过。

喻文州垂下眼睛，看见黄少天搁在膝盖上的手。

那是典型的男生的手，指甲干净，骨节坚固，温暖中带着力量。

黄少天既然不跟别人在一起，跟他在一起又有何不可。

不会有人比自己更明白他。

雨中黎明的期望，海面扬起的白帆，只要黄少天想要，他统统都给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