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经过昨晚一番折腾，早上起来竟然黄少天神清气爽，喻文州反而发起低烧。

“你行不行啊，”黄少天看着他洗漱完拉开衣柜拿出衬衫，“不然就请假在家躺着吧。”

喻文州叹了口气，无奈的说：“上午要开会。”

他穿完衣服，扯了条领带搭在后颈，一低头又有点眩晕，不得不闭上眼睛缓一缓。黄少天在旁边看见，赶紧走过去：“我来吧我来吧。”

喻文州安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黄少天帮他系领带，神情专注，睫毛微微遮住瞳孔，手上的动作熟练而利落。

他以前可一点都不会系领带，喻文州突然想，第一天上班的时候还是自己帮他系的。那本来就是个暧昧不明的动作，所以后来他们又接了一个薄荷牙膏味的吻，偶然想起还是清清楚楚。

但是黄少天现在已经做的这么好了，不管什么事，他总是学得很快。

喻文州的视线向下落了一点，从黄少天敞开的衣领中隐隐露出情事的痕迹，他却想不起是怎么留下的，刚进去的时候？还是黄少天高潮之后？喻文州看着看着，又有点想亲他了。

可惜现在在发烧。

黄少天突然抬手摸上他的额头，喻文州回过神：“嗯？”

“倒不是太热，”黄少天念念叨叨，“但是我看你这个迷糊的样子很危险啊，你别开会开到一半睡着了，那还不如在家睡，而且你多穿点……”

“不要紧，”喻文州对他笑笑，“走吧。”

黄少天开车把他送到公司，自己也掉头回去上班。

喻文州冲了个茶包端去会议室，刚开始还比较清醒，没想到热度渐渐上来，呼吸经过鼻腔都能感觉一阵阵的烫。这个会还特别长，好不容易撑到结束，喻文州疲惫的揉了揉额头，觉得再这么下去可能真要睡着，只好过去跟部门经理请假。

幸好经理非常宽容：“我昨天才看新闻说这几天有流感呢，那你快回去休息吧。”

喻文州走到楼下，寒风吹进脖子里刮的骨头生疼。他拦了一辆出租车，车里放着吵闹的广播，喻文州坐在后座，身体发软，几乎听不清那两个主持人在说什么。

等他终于艰难的回到家，给黄少天发了一条【我先回家了】的短信，再也顾不得别的，缩进床里不省人事。

然而他又睡得不太安稳，明明身体是烫的，却被寒意折磨得不时发抖。

他也做了好多杂乱浑浊的梦，偶尔从梦中惊醒，觉得手指很疼，才发现自己一直用力攥紧了手心。四肢腰背的肌肉也在疼，像是不知道在紧张什么，又怎么都停不下来。

这样反反复复，奔走徘徊于现实和梦境的缝隙，越睡越累。

不记得第几次醒来的时候，灰暗中有了光的颜色。他偏了下头，看见黄少天正坐在旁边。

“你醒啦？”

黄少天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他一眼。

喻文州的意识渐渐清晰，似乎是退烧了，身体不再冷颤，额头和后背都出了一层汗。

终于从纠缠的泥泞中脱身而出，他翻了个身，鼻尖贴着黄少天的腰窝，疲倦的呼出一口气。

“哎哎，别撒娇啊。”黄少天笑嘻嘻的伸手过来试他的额头，又顺手把他出的虚汗都抹掉，“好像不热了……你等我一会。”

他把电脑放到一边，跳下床去，过了一会回到房间，揽起喻文州的后背让他靠在枕头上。

“先吃点东西吧……烫烫烫烫小心！”

他递过来一个盛着粥的碗，喻文州接在手里，失去知觉的胃和舌头被香气挠了挠，也开始感觉饿了。

“你吃过了吗？”他的声音很哑，清了一下才继续问，“几点了？”

“快八点了，你从回家睡到现在？”黄少天看他动作太慢，忍不住又把碗拿回去，勺子挑起边上一层，吹了吹送到喻文州嘴边，“要不要我喂你。”

喻文州笑了，就着他的手吃了半口，觉得姿势不方便，伸手把勺子接过来：“还是我自己来…”

黄少天就这么在旁边举着碗，一边说：“我同事也有感冒的，一个下午用了一盒抽纸，我都替他鼻子疼。”

“那你可得坚持住，”喻文州笑着说，“别等我好了你又倒下去。”

黄少天帮他掖了掖被子：“谁知道呢，其实我还挺想请个病假的，前两个月加了太多班，看见客户就心累。”

“过段时间吧，”喻文州吃完最后一口，放下勺子温和的说，“你公休假不是也没用吗，我们出去玩一趟。”

吃完饭，喻文州去洗了个澡，热水砸在皮肤上，好像可以把一身的萎靡和病气都冲洗干净。

他靠着床头看了一会平板电脑，本来以为下午睡得那么久已经不会困，不知道是不是感冒药的作用，没过多久眼睛又有点花。黄少天看了他一眼，合上电脑：“干脆我也一起睡了，明天要是起得够早，最好楼下豆浆店不用排队。”

喻文州什么都没说，自顾自的笑了一下。

黄少天洗漱回来，关了灯，房间陷入一片冷寂的漆黑。

在那短暂的一瞬间，喻文州又无端想起了下午那些绵长无尽的梦。

他在被子下将手探出去，摸索着找到黄少天的手指。

黄少天突然翻身过来凑到他耳边，带着笑的呼吸狡猾而悄悄，像耳语一样：“文州文州，我发现你一生病就特别甜啊。”

“投其所好么。”喻文州说得气定神闲。

“……你可别，”黄少天停顿了一下，有点沮丧，“一说这词我又想起客户了，上回那老板喜欢打高尔夫，我们副总陪着打了三周，最后还是没谈成，扣了我们一堆奖金……你说我们多冤啊！是他自己水平不行，果岭都打不上去……”

喻文州笑起来，伸手安抚的顺了顺他的后背。黄少天总是这样，总是能将故事讲的非常生动，因为他的日子就是比别人都过得热烈又鲜活，像一个源源不绝的能量体。

源源不绝的能量。

喻文州拥着他，体内还因为发烧而干燥虚弱，心情却轻松起来。

“快睡快睡，”黄少天也搂住他，“不然要买不着豆浆了。”

起床对于黄少天来说是个有点难的事，喻文州闭着眼睛笑了一下：“明天我去买。”

黄少天乐了：“你这个buff还能加多长时间啊？烧退的太快了我再给你晾晾？”

喻文州借着晕劲陪他扯：“开的挂，一辈…、”

“子”还没说完，黄少天笑嘻嘻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晚安。”